“呼。。终于。。。填充完毕了。”
我疲劳地跌坐在了地上，汗水已经浸透了身子。
此时此刻的自己，除了想着静静地躺在树荫底下，默默地闭上双眼乘凉之外，什么也不想做了。
然而，忽地又回过神来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常用的口袋，这才发现，燃料燃烧了一大半，而且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缺魔的现象。
不仅如此，还有这股**焚身的感觉，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纠缠着自己的身体，完全没有退去的意思。
不过，庆幸的是，璃瑞的魔力已经填充完毕，她的脸色也看上去好了很多，因此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。
于是，睡意开始不断地涌上身体，眼皮却努力地想要撑开，但终究还是败给了困倦。
在不知不觉之中，意识被拉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。
墨色的云，布满了天空，闪电一般的分叉口，把云层朵朵分裂。
在云层的下方，坠下了丝丝缕缕淡白的纱幕，又向着无边无际的远方蔓延而去。
大地之上，亦是被漆黑的颜色完全笼罩，细小的石子混着泥土，污浊的颗粒沉浮上下。
连树木也染遍了黑色，但奇怪的是，它们都被镶着纯白色的轮廓。
我唯一见过这幅景象的地方，只有那个时候。
“老师，快救救他。”大叫的声音，从身边的某个地方传来。
零半跪在地上，全身上下被尘埃覆盖，脸上还有着不少的擦伤，她的双手抱着我满是伤痕的身体，哀求着前面那个女孩。
“嗯？”前方的那个人，身高很矮，两条长长的马尾让人记忆犹新。她转过了脸来，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，语速缓慢却带着威严，“叫院长大人。”
“玛，玛格特院长大人，拜托您救救次优吧。”零似乎有些吃惊，但还是立刻回过了神来。
她的手上沾满了鲜红的液体，地面上的身体血流不止，脸部也血肉模糊看不清是什么样，而喉颈的部分还有着一道深深地抓痕。
手臂的肌肉全都被撕裂了，脸颊之上甚至露着骨头，但似乎还保留着微微的喘息声。胸腔有规律地上下抖动，但时不时会剧烈地喘息。
双腿粘连着血肉的丝线，左腿的骨骼十分松散，右腿朝着奇怪的方向夸张地扭转着，看上去就是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。
我静静地看着那具身体，想起了那天醒来全身的疼痛，和那种与死神无比接近的感觉。
果然，那是我吧。。。
“玛格特院长！”零带着嘶哑的声音，双瞳被泪水完全侵染，白皙的脸颊上，新的泪痕覆盖着旧的泪痕。
她哀求着她，喉咙不住地颤抖着，双手紧紧地抓着泥地，两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，额头已经磕破，血液包着绽开的皮肉。
院长丝毫不在意零的情况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我的身体，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，语调还是如同以往那样，让人敬畏，让人远离：“这就是汝等所谓的合作吗？”
“诶？”
“还是说这就是你所说的伙伴呢？”她的语气之中布满了嘲讽，深邃无比的双眸也愤愤地盯着金色的双瞳。
“玛格特院长，如果您要斥责我的话，之后随时都可以。但是现在，请您救救次优吧！”
零把我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旁，双膝并拢地更紧了，膝盖的前头已经磕破，双手也沾染着大量的尘土。
她低下头，把那个磕破了的皮肉绽开的地方，紧紧地贴合住地面。
“你觉得，在吾的面前的跪拜，有用吗？”
冷淡的语气，无情的眼瞳，还有那种让人无法接近的气场，压在了痛哭流涕的少女的肩膀上。
“如果院长不救他的话，我也会一同陪着他去死！”
“那又如何，那关乎吾什么事？”
“那样的话学校的名声就会下降，到时候再也没有人会来这所学校了！”零抬起头来，坚定的眼神直视着她。
“呵呵！别自大了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！”而院长却愤怒地吼了起来，“汝等以为这所学院死过多少人？每一届几乎都会有人死，考试之中，病死，决斗的时候，战死，还有的被吾亲自葬送。”
零的表情瞬间惊恐了起来：“身，身为教育者怎么能干。。这种事情？”
“哼！想要威胁吾还早一百年呢！汝等走过的路不过是吾所看到的一条小道罢了。”她甩过被火焰点燃的目光，继续说道，“想要救他的话，就回答吾的问题，这就是汝等所谓的合作吗？”
零看了看旁边我的身体，失神的双眼直视着黑暗，呼吸也仿佛是要停止了一般。
于是，她咬着唇，语气也变弱了：“我不明白院长的意思是什么。”
“汝等的遭遇，吾都看在了眼里，吾问汝，汝觉不觉得，把那个男人害成这样的是汝自身呢？”
“那是。。。什么意思？”听到这里，她仿佛是被吓到了一样，瞪大了双眼，语气也开始哆嗦起来。
“就是字面的意思。要不是汝顾着一个人在那里和神灵单挑，他也不会变的这个样子吧。而且汝明知道他已经没有了魔力，实力也完全靠不上，就这么放他自己一个人逃跑。”
“但，但是，我。。我只是。。。“零的语气更加动摇了，两只手缓缓地举起，捂住了自己的面孔。”次优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小。”
“他就是一个弱小的人，汝从一开始就是明白的，否则为何还要选这样一个人来合作，难道现在还要欺骗吾吗？！“犀利的目光透过零的全身，语气亦是如同刀锋一般锐利，”说白了，把他害成这样的就是汝吧，要是他死了，也是汝杀死了他。”
“我。。。”她低下头，忽然身体都失去了力气，眼瞳瞪大了直视着地面，几滴眼泪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夺眶而出，“是我。。。杀了次优？”
冷风忽然从她们之间走过，把所有的温度都带走了，寒冷的气息也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。零跪坐在那里，哆嗦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，不知是太冷，还是在害怕。
此时此刻的她，就像是一个等待惩罚的少女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零开始抽泣了起来，天空也开始遍布雷云，闪闪的雷电时而照亮两人的面孔，冷漠与惊恐。
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。
“汝等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。”玛格特院长，对于这些东西，没有丝毫的同情，话语之中的锐利，也丝毫没有减弱。
我是知道的，从见到她开始，我就明白她是这样一个人。不会被世间的情感所动摇，不会被未知与突变所吓到，因而造就了那份强大的气场。
“那么，我要怎么做，才能弥补。。。”零抬起头，问道，眼中的泪水，就如同无尽的长河，不停地流淌。
“这种事情还要吾教你吗？”院长微微低下了头，俯视着面前可怜的小女孩。
“我。。。其实我觉得次优和我是相似的人，所以我才会选他有做我的伙伴，并不是院长大人说的那样，但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。”她的抽泣声越来越响，娇小的手掌也被泪水浸湿。
“所以汝无法对吾的话进行辩解？”她的音量又抬高了，“那么汝脑子里的想法和内心的想法到底哪个是真的呢？”
“我。。。”
“够了！不用解释了，和他断绝关系，所有的一切都能解决了！”她挥了一下衣袖，大气也随之震颤一下。
“断绝关系。。。吗？我好不容易。。”零她彻底低下了头，嘴中吐露着几个词语。
“和他断绝关系吧，除此之外汝没有任何的选择不是吗？对了，顺便告诉汝，他似乎并没有把汝当做伙伴来看待哦。那么，想好的话给吾一个答复吧，吾来转述就行了。”
她低着头，无力地支撑着身体，没有回应，而玛格特院长却是站在一旁，拨弄着口中的糖果。
良久，她终于开了口：“不用了。到时候，我亲自告诉他。”
淡淡的假笑，布满泪痕的脸颊，痛苦的表情，还有那无法释然的内心，沉甸甸地，全部都装载在了她小小的身体之中。
“是吗？”玛格特院长一口将口中的糖果咬碎，咀嚼着吞咽了下去。
“嗯，那么，拜托院长您了。”她向着院长深深地鞠了一躬，又转过身来，划去一抹悲伤的眼泪，通红着眼眶，咬紧了唇，对着我躺倒着的身体说，“次优，这次是真的再见了呢。”
于是，又鞠了一躬，还不忘向着玛格特院长道了一声谢。
不知何时，天空之中，下起了雨点，哗啦哗啦地雨声过于嘈杂，把周围别的声音都覆盖住了，连同女孩的脚步声一起。
我朝着零离去的背影望去，她，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，仰着头，面对着黑漆漆的天空，放纵地哭泣了起来。
她的泪水混杂着雨水，渗入了污秽的大地。随后，那些液体，汇聚成了小溪的形状，浸润了我的身体
于是，红红的鲜血混杂着她的眼泪，无尽地流淌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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